古今中國畫壇，眷屬畫家代不乏人，但夫妻倆能於藝術上比肩而立卻屈指可數，古時有元朝書畫家趙孟頫和管道升夫婦，當代20世紀有海派書畫家謝稚柳和陳佩秋夫婦。香港藝術館現正舉辦展覽「情投藝合──靜觀樓藏謝稚柳、陳佩秋作品選」，展現謝稚柳、陳佩秋這對夫妻畫家各時期的作品，突出二人在國畫傳統與革新上的探索，反映這對海派藝壇伉儷在藝途上並肩同行的人生旅程，及為何有「當代趙管」之美譽。

展覽以「他」、「她」劃分，一邊展示謝稚柳的作品，一邊展示陳佩秋的作品。

  展覽「情投藝合──靜觀樓藏謝稚柳、陳佩秋作品選」呈現謝陳伉儷共99項不同時期的佳作，甫進展廳，就能看到樹影，聽到鳥鳴，宛如身處大自然當中，香港藝術館館長（虛白齋）麥詠雯對記者表示，館方根據這對伉儷的作品想營造自然的感覺，皆因二人師古，並以大自然寫生為主。同時空間以「他」與「她」為副題劃分，讓觀眾雙線欣賞夫婦二人不同時期的畫風及成就。

謝稚柳與陳佩秋合繪畫作《竹禽圖》，1986年。

本地藝術團隊Dimension Plus成員林欣傑及韓家俊創作的藝術裝置《稻浪四時》，以謝陳伉儷在遊歷山水後的創作的四季轉化成環形全景，再複合在稻田之上。

  藝術風格各自成家

  謝陳伉儷緣起於藝，二人同樣推崇宋人藝術，並於1950年任職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員會。從生活、創作到學術領域，兩人無所不談，是彼此的靈魂伴侶。不過在筆墨丹青方面，他們各展藝術所長，展覽以謝陳伉儷分別繪畫的荷花圖作開場。謝稚柳的巨幅《荷花》荷葉以不同濃淡的青綠畫出，柔和而幽靜，畫面層次豐富。陳佩秋的手卷作品《仙子凌波圖卷》，筆勢灑脫，構圖繁密。麥館長說：「陳佩秋認為謝稚柳的荷花秀逸，有文人氣質，另外有人評價，陳佩秋的荷花有豪邁野人的感覺。」相同的題材，各有千秋的藝術風格，一同展出，相映成趣。

謝稚柳作品《荷花》（上），約 1970 年代。陳佩秋作品《仙子凌波圖卷》（下），1989年。

  互補的性格與創作風格

  據麥館長介紹，謝陳伉儷性格截然不同，謝稚柳推崇北宋風格，陳佩秋則更喜歡南宋風格，不過兩種風格都講究寫生，從展品可見兩人紮實的寫生功底。展品陳佩秋的《仿錢選八花圖卷》以分段法描繪梨花、杏花等8種花卉，臨摹宋末元初畫家錢選的畫作，花卉的敷色暈染及折枝構圖臨摹畢肖，用筆精細柔勁，線條優美，細而不纖。謝稚柳的《新篁春鳩》造型古樸典雅，設色純淨高雅，其筆下的竹葉以沒骨法繪畫，每一筆乾淨利落，寫實而生動。

陳佩秋作品《仿錢選八花圖卷》局部，1952年。

  此外，這對夫婦的作畫習慣也迥然不同。陳佩秋繪畫線條慢而柔，需聚精會神地創作，因此她會選擇在黑夜安靜地創作，潛心細畫至天明。謝稚柳則傾向在高朋滿座的情況下一面操筆揮灑，一面與友漫談，因此多數會於白天創作。館方在展廳設有「書房」，模擬這對夫婦的創作環境。麥館長介紹，一張大畫桌上的電子屏幕有兩位畫家作品供觀眾選擇，切身體會兩人創作時的環境氛圍。「選擇謝氏的作品，書房外的風景和光影會變得明亮，聽到小鳥啼鳴。選擇陳氏的作品，書房外的景色會變成黑夜，蟬鳴蛙噪。」

謝稚柳作品《新篁春鳩》，1949年。

展覽重現謝陳夫婦的書房。（Janice攝）

  藝途上的知音

  儘管臨摹古人數十載，但晚年夫婦二人均仿古而不泥古，在傳統的基礎上注入自己的風格。謝稚柳在中晚年鑽研南唐徐熙的「落墨法」，麥館長解釋：「1969年謝氏因病雙手抖不停，故此從北宋工筆風轉『落墨法』，作畫時以水墨為基奠，再施以濃彩補充。」《荷花》便是採用「落墨法」，將荷塘表現得淋漓盡致。其後他將此法推演至山水畫，展品《春晴夏雨圖卷》的山川渾然天成，青綠的運用源於1940年代隨張大千考察敦煌，目睹敦煌壁畫的丹青彩墨影響，晚年謝氏成功融古於己。

謝稚柳作品《春晴夏雨圖卷》，1974年。

  陳佩秋在晚期借鑒了西方的點彩法，創出「疊彩法」，並開展具其個人面貌的「綠色時期」。《花溪泛舟圖》運用了疊彩法，並將不同層次的綠色應用作品中，麥館長說畫作創作難度頗高，「須在宣紙中不斷渲染，待顏色乾後不斷加入其他顏色，即使這是幅小捲軸，也要花費不少功夫將墨韻色彩交織，才能塑造可行可望、可遊可居的畫境。」在展覽的最後，館方呈現了陳佩秋說「前人說『學無止境』，到老來，我更體會到這是經典之言。」與展廳進場展示謝稚柳說過的「只有這樣不斷的探索、實踐、學習、學習再學習，前面便是一片波瀾壯闊的藝海。」相呼應。或許因為兩人學無止境的態度，一路結伴同行，兩人才能雙雙留名藝壇。(記者：Janice 部分圖片：馮俊文)

陳佩秋作品《花溪泛舟圖卷》，1996年。（Janice攝）

  展覽詳情

  日期：即日起至10月25日

  時間：星期一至三、五上午10時至下午6時；星期六、日及公眾假期上午10時至晚上7時

  地點：九龍尖沙咀梳士巴利道10號香港藝術館4樓靜觀樓藏品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