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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流深
台灣明星高以翔上周在錄製浙江電視台綜藝節目《追我吧》的時候,因為突發心源性猝死而英年早逝,年僅35歲。事發近一個星期,輿論針對電視台壓榨藝人、安全保護缺失、工作壓力過大,乃至節目同質化、收視率惡性競爭等方面的批評已經充斥媒體和網絡,甚至連美國《紐約時報》都對其加以報道,足見事件所引發的關注之廣泛。
可以預見,針對內地娛樂節目和電視台的相關規範和整頓未來將會陸續有來,內地綜藝節目的「寒冬」或許將會因此而意外的提早到來。
平心而論,過去數年中國娛樂產業繁榮大爆發,正正是與不少地方電視台在綜藝節目上的巨大投入和精心製作分不開。諸如《我是歌手》《奔跑吧兄弟》《中國好聲音》等眾多觀眾耳熟能詳的綜藝節目,不僅極大地提升了電視台的收視率和關注度,還從整體上將中國的綜藝娛樂節目製作水平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近些年,不少綜藝節目還將眼光放在了說唱、搖滾、街舞等亞文化領域,令不少年輕人認識和體會了不同文化形式的吸引力。
總體來說,中國綜藝節目大繁榮對於做大做強中國的娛樂產業,展現中國文化多樣性,甚至是在海外傳播中國文化、展示中國形象方面都起到了極大的正面作用。
娛樂生產線上掉螺絲
然而,這樣的綜藝節目大繁榮也帶來了一系列後果。一方面,電視台、綜藝節目在流量和曝光度上話語權的極大膨脹,以及明星藝人話語權的相對減少,導致電視台和節目製作方缺乏動力去保障明星藝人的基本權利,對於如高以翔一樣的非一線明星更是如此。
另一方面,不斷升高的製作費用、越來越多的同類競爭、存量關注的瓜分殆盡,不僅逼迫綜藝節目製作方必須盡可能縮短製作周期、壓縮製作成本,還必須不斷以「更刺激」「更新奇」「更怪異」作為吸引觀眾的賣點。
在如此壓力不斷升溫的娛樂生產流水線上,高以翔很不幸地成為了這款娛樂機器上第一顆被崩壞了的螺絲釘。
但話說回來,我們真的還有別的選擇嗎?1985年,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中就斷言:娛樂是電視上所有話語的超意識形態。而到了今天,在這樣一個娛樂話題永遠佔據微博熱搜榜首的輿論環境下;在一個嚴肅話題的探討,都必須以犬儒和戲謔加以包裝的語境裏;在一個立場先行,事實和真相必須跟隨立場變動的行動標準下;在一個舊秩序早已崩潰,新生態眾聲喧嘩的互聯網時代中——試問除了「娛樂」,我們是否還有其他的社會共識?是否還有更好的文化形式?是否有「擺脫娛樂」的自由?
只能說,當全社會早已不自覺地臣服於「娛樂至上」的潛規則,當我們都已習慣於成為娛樂的奴隸,那麼「娛樂至死」的明星,只不過是偶然下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