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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商報評論員 魏煒婷

　　「面對衰退風險，貨幣政策的作用已經快到頭了，歐元區成員國是時候讓財政政策擔當主力了。只有這樣，才能讓歐銀釋放的流動性通過貸款進入實體經濟，同時盡可能減少寬鬆幣策帶來的負面影響。」歐洲央行（歐銀）行長德拉吉在上周宣布一籃子超級寬鬆政策時，罕見發出如此警告。面對歐元區成員國在結構性改革和財政政策方面的長期無作為，下月即將結束8年任期的德拉吉被迫坐實「寬鬆行長」的頭銜。

　　經濟不確定性日增 大放水必然

　　上周四，歐銀推出超預期大規模貨幣刺激措施，包括將歐元區隔夜存款利率下調至負0.5%（係時隔3年首次調降關鍵利率）；從11月起重啟QE，每月購債規模為200億歐元（購債將持續足夠長時間，預期在歐銀首次加息前結束）。同時，歐銀還調整了前瞻性指引，預期歐元區關鍵利率將「保持或低於當前水平」，直到歐元區通脹前景有力地趨向且足夠接近政策目標。用德拉吉的話說，歐銀本次大規模放水旨在確保歐元區擁有有利的融資條件，以支持經濟擴張。

　　遙想歐元區2017年與全球其他經濟體罕見出現的同步復蘇，早已成為鮮被提及的過往。隨之而來的地緣政治緊張、貿易摩擦加劇、脫歐談判僵持和財政預算危機等諸多利空因素，令歐元區經濟很快呈現出不堪一擊的脆弱性。去年下半年以來，歐元區主要經濟體紛紛開始出現停滯和萎縮。去年第四季度，歐元區GDP環比僅增0.2%，為4年來最低水平。今年前兩季，仍繼續維持在0.4%和0.2%的低位增幅。在經合組織認定的全球經濟三大阻力中，歐洲經濟疲軟已同全球貿易環境惡化及金融市場更趨脆弱比肩。惟時至今日，拖累歐元區經濟的負面因素不但一樣沒有減少，不確定性還在與日俱增。

　　儘管市場對歐銀本次「放鴿」早有預期，其鴿聲洪亮的程度還是引發不小騷動，全球股市普遍受到提振。只是，歐銀的負利率和大規模QE措施此前已實施數年，通脹水平卻仍遠低於歐銀目標。

　　結構性改革不給力 幣策難發威

　　帶領歐銀渡過全球金融危機和歐債危機的初始考驗，是德拉吉的公認政績。但帶領歐元區走出經濟疲軟泥潭，卻遠非德拉吉憑一己之力便能成事，尤其是當前歐元區經濟的癥結並非流動性不足。

　　回顧德拉吉每次議息會後記者會的講話不難發現，他總在不厭其煩地重複一句話：各成員國需充分利用政策空間協同推動結構性改革，以提振需求、增加公共投資和減稅，因只有促進內生性增長才能提高長期競爭力。然而，受累複雜多變的國際經濟和政治大環境，疊加區內民粹主義和保護主義勢力的抬頭，在各成員國發展水平差距不斷拉大的現實面前，歐元區結構性改革始終舉步維艱。而尤其令人擔憂的是，歐銀的超級寬鬆幣策似正成為各國改革不作為的一大藉口。

　　體制性缺陷成掣肘 挑戰料長存

　　也許是距離卸任時日無多，也許是感覺不能再繼續做「老好人」，德拉吉上周記者會上的講話較以往更趨強硬，儼然一副家長式做派。不但直言「成員國是時候讓財政政策擔當主力」，更罕見點名歐元區好榜樣--德國「應該多花錢」。德國政府早前曾透露，該國財政預算可能從今年的4580億歐元大幅削減至明年的2310億歐元，後年甚至削減至1860億歐元。德拉吉認為，相較於寬鬆幣策，德國等「仍有財政政策空間的國家及時且有效地展現決斷力」，對歐元區經濟增長更具重要性。

　　諷刺的是，即使是在歐銀內部，本次的大規模放水也不是順利成行，包括德國、法國和荷蘭等核心成員國在內的央行行長依然對重啟QE表示強烈反對。這讓人不得不感歎，歐元區天生的體制性缺陷給各項政策的出台和實施所帶來的巨大掣肘。好在還有一個多月，德拉吉就可拍拍屁股走人。想必繼任者拉加德也會像德拉吉當初上任時一樣躊躇滿志。只是，面對歐元區這個爛攤子，拉加德面臨的挑戰還真是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