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改變法律，要麼更迭政府。」面對一眾試圖阻止國會超長期休會安排的國會議員，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英國首相約翰遜上周放出如此狠話。仰仗鮮明和強硬脫歐立場接任相位後，約翰遜近日再出狂招，竟從女皇手中拿到同意國會史上最長時間休會的批文。儘管此舉被廣大反對者視為反民主甚至獨裁，但無論如何，約翰遜都已將脫歐進程成功拉到他自己設定的軌道上——通過甩開國會羈絆，利用法德鬆口契機打破談判僵局，最終贏得藉硬脫歐噱頭達至軟脫歐目的的政治豪賭。

约翰逊 资料图

　　休會時長微妙 意在噤聲國會

　　當地時間8月28日，約翰遜提出的國會休會請求獲得女皇伊利沙伯二世的批准。國會休會是一項理論上的王室特權，在實際操作中由首相建議、由君主下令行使，不須經國會同意。英國國會目前正處於夏季休會期，定於9月3日復會。但根據約翰遜的新安排，國會將在9月9日至9月12日期間再次開始休會，直至10月14日，休會時長將近五周。按規定，休會期間國會的辯論、立法進程以及表決等都會中止。而10月14日復會後，距離約翰遜承諾的10月31日最後脫歐期限僅剩半個月，意味着議員們將沒有足夠時間討論脫歐問題。種種象顯示，約翰遜的超長期休會意在讓國會噤聲。

　　客觀來講，約翰遜此舉並非完全事出突然。前任文翠珊的脫歐協議曾三度遭國會否決，不但本人最終被迫下台，還導致英國脫歐陷入「拖歐」的困境。為避免重蹈文翠珊覆轍，約翰遜上台後曾揚言，不排除通過國會休會的方式，讓議員們無力阻止英國如期脫歐。雖然約翰遜的行事風格人盡皆知，但這次不按常理的嚴重程度還是遠超反對派議員和多數民眾的想像。即使連憲政專家都表示，女皇在此類政治性決策中沒有太多置喙空間，無法拒絕約翰遜政府的要求，惟反對派議員的憤怒依然甚囂塵上——認為這是「對英國民主的可恥攻擊」，其目的就是為硬脫歐鋪路。德國《世界報》也發表社論說：「支持脫歐者過去總是以歐洲民主制度存在缺陷作為脫歐理由。而現在，為達到自身目的，他們卻正表現出嚴重缺乏民主的態度。」

　　英式民主內耗 已成政府羈絆

　　英國國會下院曾於7月18日通過一項修正案，明確反對繞過國會強推硬脫歐，但約翰遜「另闢蹊徑」從女皇手中拿到休會批文，等同巧妙避開與該修正案硬碰硬。近日，一些議員訴請蘇格蘭高等法院裁定約翰遜讓議會休會的舉動違法遭到駁回，約翰遜算是涉險過關。此外，反對派議員意圖在國會通過一項禁止硬脫歐法律的計劃，以及打算9月中旬之前對約翰遜發起的不信任投票，都可能受阻國會長期休會而難以在有限時間內成行。不得不說，這是繼憑藉鮮明的硬脫歐立場上台後，約翰遜在脫歐問題上的又一次政治豪賭——將民主暫時擱置一邊，一切都以兌現如期脫歐為第一要務。

　　而面對英國朝野的口誅筆伐，也有議員替約翰遜說出了「心裏話」。下議院領袖莫格就認為，國會仍有足夠時間討論脫歐，「虛有其表的抵制聲」不過來自那些「從一開始就不想脫歐的人」，而約翰遜只是想推進國內事務進程。還有消息透露了國防大臣華禮仕在一個場合的「不經意」評價。他直言國會向來很擅長說「不要什麼」，但「要什麼」卻半天都說不出來，這導致任何一屆領導人在推行政策時都被迫打起「持久戰」。言下之意，相較國會的無作為，約翰遜的做法也在情理之中。

　　德法立場鬆動 軟脫歐仍可期

　　英國國內專家曾說過，雖然約翰遜的反親歐觀點很出名，但他並不屬於意識形態上堅決反對脫歐協議的強硬脫歐派。在搬掉國會這個絆腳石之後，約翰遜將有更多空間與歐盟博弈。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已準備好「以更靈活和堅定的方式達成協議」。約翰遜的表態有一定底氣。在上周參加G7峰會以及此前訪問德法期間，針對目前英歐主要爭議點——愛爾蘭邊境的「備份安排」，德國總理默克爾曾表示，歐英可就此尋求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馬克龍也稱，歐盟與英國有可能在30天內找到避免英國硬脫歐的方案。這些都顯示出歐盟同樣存在避免出現硬脫歐的意願。

　　借德法立場鬆動的東風，英國談判官員本月將增加與歐盟談判的頻率和內容。英國交通大臣夏博思確認，英國已提出取代愛爾蘭邊境「備份安排」的替代方案。在脫歐進入倒計時之際，本月存在兩個關鍵節點：一是17日舉行的歐盟峰會有望對英國提出的方案進行討論和定奪;二是約翰遜承諾他將與歐盟談到10月31日截止期限之前的最後一刻。

　　由此看來，無論以硬脫歐還是軟脫歐收場，約翰遜最終都將給英式民主一個交代：硬脫歐——至少沒有背叛2016年民眾公投脫歐的決定;軟脫歐——則更可同時滿足脫歐派和親歐派訴求。不成功便成仁!約翰遜的政治豪賭不虧。

　　香港商報評論員 魏煒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