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 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

　　特朗普又对古巴下手了。6月4日，美国宣布进一步限制美国公民赴古巴旅行的新措施，限制非商业航班和邮轮前往古巴，也不再允许教育团体赴古巴旅行。此前，4月底5月初，针对古巴支持委内瑞拉政府，特朗普威胁要对古巴实施全面禁运。

　　这不过是特朗普上台以来收紧美古关系的“之二”。事实上，从特朗普竞选总统时就开始反对奥巴马的古巴政策。特朗普上台以来，连续出台措施，除了强化对古巴经济、金融封锁和贸易禁运政策，就是禁止美国公民赴古巴旅游。旅游业是古巴重要的外汇来源，尤其美国游客贡献良多。此外，美国赴古巴旅游者大多是坐邮轮。因此，特朗普对古巴的新制裁，等于中断了大部分的古巴外汇收入。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特朗普对古巴的批评以及封禁措施。总之，对于奥巴马留下的外交(贸易)遗产，特朗普习惯性地“逢奥必反”。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到巴黎气候协定，从伊核多边协议到美古关系，特朗普习惯性“废旧立新”。客观而言，这也并非是特朗普和奥巴马过不去，而是两人执政理念有异，更是因为特朗普的“美国优先”执念，让特朗普一再颠覆奥巴马的内政外交。

　　以古巴为例，奥巴马恢复美古外交关系，是基于美国50多年的孤立政策失败，也是因为奥巴马要在任期之末实现其外交突破。2016年3月，奥巴马在其任期之末访问古巴，也是要给美国人留下他改变历史的印象。

　　历史并不容易改变，现实因为权力更迭更加吊诡。特朗普对奥巴马政策的颠覆，都留下了深深的特朗普式印记。这很容易让人给奥巴马和特朗普贴上黑白分明的道德标签，却很难判断二人政治层面的是与非。以美古关系为例，两国堪称唇齿相依的近邻，美国南部的渔村，距离古巴只有90英里。但是古巴革命后，美国对古巴实施全面禁运却达半个多世纪。期间美苏争霸更让当年的古巴成为苏联侵入美国一米线的尖牙利齿。古巴导弹危机虽然是苏联最终占了下风，但古巴却成为美国“卧榻之侧”的威胁。

　　冷战结束，在美国后院，不仅古巴依然顽强地活着，而且依然坚定地反美，更多了委内瑞拉这样的反美同盟。美国在“民主世界”一呼百应，在拉美后院却对反美的古巴和委内瑞拉无可奈何。全面禁运无效，无数次的暗杀也没有让菲德尔•卡斯特罗屈服。因此，奥巴马选择和古巴接触的政策。2013年，奥巴马的国务卿克里宣称“门罗主义”终结，正是奥巴马打造和谐美国后院的善意宣示。

　　特朗普不相信虚妄的主义，贸易务求交易之利，外交则以利相交。美国和主要贸易伙伴(包括盟友)的贸易摩擦，不惜开罪所有盟友伙伴而求“美国优先”。美古关系解冻融冰，关系正常化的外交成果已归于奥巴马。特朗普接盘的美古关系正常化，对善以利益精算的特朗普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相反，遏制和制裁古巴，却符合特朗普的“美国优先”。美国若能通过全面禁运颠覆古巴，美国后院则少了一个“钉子户”，且让另一个反美国家委内瑞拉失去后援。

　　此外，古巴革命以来，逃亡的古巴人超过百万，数十万人在美国，逃亡美国的古巴人属于坚定的反古派，而且也在美国拥有一定影响力。这些人中的精英分子，也是美国颠覆古巴政权的核心力量。因此，为了这部分人，特朗普也要对古巴政府痛下狠手。由于古巴三分之一的家庭在美国有亲戚，因此特朗普从限制旅游和强化金融制裁的方式，不仅可以减少古巴的旅游收入，亦可增加古巴人的反政府情绪。

　　特朗普以切香肠的方式，逐步将美古关系逼进冰封老路，奥巴马时代的外交遗产似乎只剩下了2015年美国重开的驻古巴大使馆。

　　奥巴马时代用快速融冰的方式，让美古关系正常化。但半个多世纪的世仇积累，岂能“一笑泯恩仇”?特朗普处理内政外交，一切秉承“美国优先”，特朗普显然不会让古巴去占美古关系正常化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