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嶺
11月3日,不僅對美國,而且對全世界都至關重要。截止今天,根據佛羅里達大學美國選舉專案(U.S. election Project)收集的資料,已經有超過7,500萬美國選民提前親自或郵寄投票。這是一個創紀錄的速度,超過了2016年總投票率的53%。目前,特朗普和拜登正在做最後衝刺。
多項民調顯示,特朗普在威斯康辛、密西根等新冠肺炎確診病例激增的幾個關鍵搖擺州失去了優勢,勝選幾率似乎再度縮小。10月28日,在威斯康辛州,蘭格研究公司為美國廣播公司(ABC)和《華盛頓郵報》發布的民調顯示,拜登領先特朗普多達17個百分點;在密西根州,拜登領先特朗普7個百分點。
公眾對特朗普處理新冠疫情危機的表現越來越失望。據紐約時報報道,蘭格研究公司創始人蘭格說:「特朗普競選面臨的挑戰是,每天的病例不是2萬、3萬或4萬例,而是7萬多例,住院率不斷上升,重症監護床位短缺,死亡率不斷上升。」
有分析指,搖擺州選情走勢或將決定美國大選最終鹿死誰手,特朗普勝選幾率縮小。不過,並非所有參考係數利好拜登。其中,最為明顯的是2016年成功預測特朗普勝選、標誌總統候選人受歡迎晴雨錶的「義烏指數」再次顯示特朗普勢頭正勁。與上次大選一樣,特朗普雖在民調中落後,但其競選用品卻在義烏賣得火熱,而拜登則相形見絀。
如果特朗普連任,其外交政策脈絡有跡可循。他入主白宮後奉行單邊主義,鼓吹「美國優先」政策,接二連三地退出了一些國際協定,在國防和貿易等問題上與盟友爭執不斷,抨擊全球機制迫使美國放棄主權,也試圖削減外援預算,並將外援與受援國是否支持美國政策掛鈎,中美關係更是跌至冰點。特朗普連任無疑將加劇這一趨勢,中美關係也將面臨更大的不確定性。
然而,如果拜登勝選,美國對多邊主義的態度將會出現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會摒棄支撐 「美國優先」背後的民族主義、單邊主義和主權主義心態,重拾更為理性的外交政策。有理由相信,這種政策調整對氣候變化、衞生、貿易、人權等全球性議題都將產生重要影響。
首先,美國應對新冠疫情可望出現新氣象。新冠疫情爆發後,特朗普反應遲緩,儘管早在1月份就收到了疫情大流行預警,卻刻意淡化病毒威脅,直至三月份才零打碎敲地從國家層面開始應對,卻將一些關鍵措施推給了各州州長。
拜登批評特朗普應對疫情是在做「政治秀」,推出了的「國家戰略」計畫應對疫情,承諾當選後將加強總統領導力,不惜代價擴大病毒檢測、接觸者追蹤、治療和其他健康服務,免費為所有美國人提供新冠疫苗接種。同時,支持經濟,為應對未來疫情做好準備,在危機中引領美國回歸全球領導地位。拜登還會支持國際協作,確保新冠疫苗的公平分配,同意美國加入世界衞生組織、全球疫苗免疫聯盟和流行病防範創新聯盟主導的「新冠疫苗實施計畫(COVAX)」,摒棄特朗普的「疫苗民族主義」。
第二、美國會重返「巴黎協定」。在對待氣候變化問題上,拜登與特朗普的觀點完全相反。他認為,氣候變化是「對我們安全的最大威脅」,呼籲就如何應對氣候變化來一場「革命」,並制定了2萬億美元的氣候變化計畫,減少排放,投資新技術和基礎設施,發展綠色能源。拜登還承諾美國在2050年前實現淨零排放,並提議禁止在公共場地開發新的石油及天然氣開採專案,但對水力壓裂和潔淨煤等富有爭議的能源項目曾給予支援。
拜登當選總統後,美國會重新加入巴黎協定,「直接過渡到百分百的可再生能源計畫」。這不會存在程式障礙。當時奧巴馬政府是通過行政命令形式加入巴黎協定的,並未徵詢國會的同意。拜登可以如法炮製。倘如此,今年因疫情延期的格拉斯哥聯合國氣候變化會議如果能夠在明年舉行,國際社會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或可有更多的期待。
第三、美國將撤回退出WHO決定。特朗普撤出WHO的決定將於明年7月6日正式生效,拜登宣稱,「在我就任總統的第一天,美國就會重新加入WHO,再現我們在世界舞臺上的領導力。」除恢復WHO會籍外,拜登還主張提高WHO的權威性,為嚴格執行國際衞生條例創造條件,擴充WHO的能力,以便更好地監測和應對疫情。
第四、重返伊核協議(JCPOA)。特朗普不顧盟友反對退出伊核協議,對伊朗重啟制裁。拜登允諾,如果伊朗重新「嚴格」遵守核協議,美國將以此作為重啟談判的起點,全面恢復此前簽署的伊核協議,取消對伊朗的經濟制裁,並採取舉措,確保美國的制裁不會阻礙伊朗抗擊新冠疫情,在擔任總統的第一天立即取消特朗普施對伊朗政府施加的「臭名昭着」的旅行禁令,為「德黑蘭提供一條可靠的重返外交之路」。
當然,美伊關係變數多,正如拜登所強調的那樣,美國還將繼續採取行動打擊伊朗在該地區 「威脅美國朋友和合作夥伴的破壞穩定的活動」, 「對伊朗侵犯人權、支持恐怖主義和彈道導彈計畫採取相關制裁。」
第五、恢復西方在美國大戰略中的中心地位。特朗普質疑美國對北約承諾,鼓吹解散歐盟,破壞七國集團的團結,向西方扔了一枚破壞性大鐵球。有學者指,儘管北約內部有關軍費競賽的爭論還將持續,但由志同道合發達市場組成的民主國家是一個開放的、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秩序最安全的基礎。拜登可望重申美國對集體防衞的堅定承諾,樂見歐盟持續得到鞏固,恢復七國集團的團結,並將這些國際機製作為開放的世界秩序的關鍵基礎。
第六、回歸人權在美國外交政策中的核心地位。特朗普對人權問題興趣不大,退出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後,美國國務院成又成立了一個天賦權利委員會。拜登會考慮重新加入聯合國人權委員會,以便更為有效地影響人權委員會的行動,反制侵犯人權的國家。
第七、調整貿易政策。美國長期致力於貿易自由化,堅信開放、以規則為基礎的市場促進繁榮,有助於擴大美國的影響力。然而,日益擴大的貿易不平等加劇了兩黨加大了對現有貿易模式的疑慮。
特朗普認為,現有全球貿易體系對美國工人不公平,有損美國利益,導致大規模貿易赤字、美國製造業衰退,以及工作崗位外移。他還拒絕加入TPP,發起對華和對歐盟貿易戰,致癱WTO貿易爭端解決機制,並不時威脅退群,從根本上撼動了全球貿易體系。
拜登一直是貿易自由化的堅定支持者,批評特朗普加徵關稅,強調美國應該帶頭創建全球貿易規則,降低貿易壁壘。民主黨高度支持全球化,然而,貿易問題也使民主黨內部出現分化。儘管不贊同特朗普特立獨行的做法,一些人認為,貿易協定使跨國公司大獲其益,犧牲了美國工人的利益和環保。
許多人警告,特朗普的貿易戰使華盛頓更為孤立,損害了美國和全球經濟,未能達到改變中國行為的目的。拜登會摒棄特朗普的自殘政策,與發達國家攜手推動WTO改革,並組建國際統一戰線反制中國的不公平貿易行為。拜登上臺後與特朗普的貿易政策差別究竟會有多大,主要取決於民主黨內是溫和派還是進步派佔上風。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中美關係從表像看或許不再像現在這樣劍拔弩張。誠然,無論是特朗普還是拜登,在事關香港、台灣、中美貿易等關鍵性問題上的立場大同小異,不存在原則性差別。
多年來,美國一直在為如何應對中國咄咄逼人的對外政策大傷腦筋。奧巴馬政府試圖通過WTO多邊貿易機制約束北京,強化對貿易規則的執行;特朗普則大幅增加施壓力度,發起對華貿易戰,提出了苛刻的要求。
拜登同樣強調給予美國產品特惠待遇,補貼國內產業,對華態度日趨強硬,不要幻想拜登勝選,中美關係短時間內會回到從前,但拜登實現政策目標的手段會有所不同,至少不會像特朗普那樣咄咄逼人,這或許會給中美之間矯正關係帶來空間。
專家認為,無論美國大選取得何種結果,新任總統都必須意識到,任何一個國家,無論多麼重要,無論多麼強大,都沒有能力單獨應對當今世界面臨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