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憲容

　　面對新冠肺炎這場大災難，各國政府都祭出最為強烈的刺激政策來應對。從2月20日至今，全球央行已降息超過3000基點。美國更推出無限量的量寬(QE)。那麼，美聯儲推無限量的量寬能夠拯救暴跌的美國股市嗎?

　　美企債違約風險大增

　　目前，美國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跌跌不休，而且這種跌勢根本不會因為美聯儲無限量的QE推出而停止。這不僅在於新冠病毒疫情還在進一步惡化，美國及全球經濟已經面臨嚴重衰退的巨大風險，還在於美國股市這個巨大的泡沫已經到了要破滅的時候。新冠病毒疫情的爆發只不過是壓垮美國股市泡沫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為，這一輪美國股市持續10年的大牛市完全是與美聯儲採取的過度寬鬆貨幣政策有關，美聯儲把市場利率人為地推到歷史最低點，從而引發美國企業大量舉債。而美國企業大量的舉債，不少資金不是用於投資實體經濟，而是用於回購公司股份，以此來達到推高公司股票價格的目的。這樣可以為美國企業管理層手上的認股權提供更高的回報。以沃爾瑪為例，其年度實際利潤近10年來不升反跌，每股盈利與股價則節節上升，正是由於該公司斥資數以百億美元回購股份，推升每股盈利與股價的結果。近10年來，美國許多大公司股票價格上升基本上都是以這樣的方式達到的。

　　所以，近10年來美國企業債規模快速擴張，目前達近10萬億美元，其中投資級別企業債券佔76.5%，其餘為垃圾債券;而投資級別中最低級的BBB企業債券又佔55%，也就是說，如果美國經濟再下行，更多BBB級企業債券只要被調低一級，將有潛在超過4萬億美元投資級別債券變成垃圾債券，而這種情況目前正在發生。如果這種情況發生，美國企業債券的抵押值(loan value)就會大減，這意味美國企業債券將出現被動的信貸收縮(credit crunch)，需要更多資金才能壓低利率，從而使得違約風險大增。

　　過度金融化有隱憂

　　此外，過度低利率的環境使得美國社會經濟過度金融化。比如，美國租賃市場每月有810億美元的租金收入。這些收入經過金融中介以證券化的方式賣給房地產信託及機構投資者等，又向銀行借入資金加大槓桿投資。如果疫情導致大量的美國居民失業，大量的租戶交不起租或決定暫時延遲交租時，銀行追加抵押也是十分正常的，但買入租金證券的人違約風險大增，必然會使信貸被動收縮。這同樣會成為新一波金融風險的隱患。此外，美國保險人壽公司持有1.1萬億美國房地產債務及按揭證券，租客不交租，業主延遲還貸，同樣會引發保險公司的巨大風險等。

　　還有，金融海嘯後長期低利率環境，不少資金並沒有流入實體經濟，而是在金融體系內循環。以往的經典案例都表明，長期低利率政策所導致的長期信貸過度擴張，它是金融不穩定的根源，也是金融危機的根源，只不過在等什麼時機、什麼因素觸發而已，而這次新冠肺炎則可能成為觸發全球金融危機的重要誘因。所以，美聯儲的無限量QE是無法救起這場美國股市暴跌的危機的，即使美聯儲這種方式可能讓美國股市暴跌有所減緩，但任何過度的信用擴張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資產價格泡沫最終要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