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必須在今年10月31日前『按期』脫離歐盟，哪怕最終的代價是無協議脫歐。」上周，「英版特朗普」約翰遜仰仗他的無協議脫歐立場，順利當選執政黨保守黨黨魁並接任英國新首相。隨後，更火速組建起由強硬脫歐派佔主角的新內閣。雖然外界對無協議脫歐充滿擔憂，但面對更懼分裂和更重維穩的歐盟，約翰遜的政治豪賭很可能會成事。

　　強硬脫歐派上位 內閣向右轉

　　英國原定今年3月29日正式脫歐，但由於脫歐協議連續遭到國會下院否決，脫歐期限被迫延長至10月31日。在上周贏得保守黨黨魁選舉以及正式接任英國首相後的講話中，約翰遜多次重申英國必須在脫歐期限之前完成脫歐，並明確加上註解：在這個問題上既沒有如果，也沒有但是。

　　為體現自己矢志履行諾言，在接任首相的第一天，約翰遜便急不可待清洗文翠珊班底——三分之二閣僚被掃出門，同時任命大批強硬脫歐派進入新內閣——即使許多人選充滿爭議。其中，外交大臣藍韜文就曾揚言，如有必要，他將支持暫停國會議事，以促成無協議脫歐。首席幕僚康明茲則試圖改革政府運作方式，他曾質疑「唐寧街的權力運作系統性地功能失調，傳統白廳(英國政府)體系絕無法完成脫歐」。而將主要規劃無協議脫歐的蘭開斯特公爵郡事務大臣高文浩也曾斷言，政府目前的行事前提是假設歐盟不會簽訂新協議。與高文浩的假設相呼應，財政大臣賈偉德已向媒體透露，他將徹底修正財政部處理脫歐的方式，而首先要做的就是籌備一筆相當可觀的、規模約10億英鎊的額外資金，從而令英國順利在無協議情況下脫離歐盟。當前的英國內閣儼然一幅為無協議脫歐磨刀霍霍的景象。

　　把球踢給歐盟 不忘倒打一耙

　　除在內閣安置強硬後盾，約翰遜還將強硬利爪伸向歐盟。面對歐盟多次重申不可能重談脫歐協議，約翰遜仍置若罔聞，要求歐盟拿出所謂靈活姿態，尤其是撤銷協議中就北愛問題設置的「備份安排」。約翰遜同時不忘倒打一耙，稱如因歐盟的不作為導致英國最終無協議脫歐，歐盟將必須為此承擔責任。在盡情展現強硬立場的同時，約翰遜還擺出一副無賴姿態，不但放話拒絕支付英國先前承諾給歐盟的390億英鎊「分手費」，還明言要將此費用用於籌備無協議脫歐的工作。不難看出，約翰遜試圖以無協議脫歐勢必造成的亂局為威脅，以達到施壓歐盟同意修改脫歐協議的目的。

　　歐盟對約翰遜的挑釁舉動相對克制和謹慎，僅表示若英方對脫歐有建設性提議，歐盟仍願採取合作立場。言下之意，即使英方非常地不合作，歐盟也會本負責任的態度創造合作關係。不過，法國負責歐洲事務部長德蒙夏朗也警告約翰遜要立意清楚、可以預期，而非裝腔作勢、挑釁生事。歐盟擔心的是，言辭強硬的約翰遜可能並沒有成熟的脫歐方案，只是一味地將球踢給歐盟。而為阻止約翰遜蠻幹，英國一些國會議員寄望通過立法制約政府，屆時戰場可能會轉至法院。不過在短短的不到一百天內，強硬脫歐派佔多數的國會想要成事，難度可想而知。

　　歐盟不堪亂局 備份協議

　　可以猜測，約翰遜的無協議脫歐更大程度上應是一種政治豪賭：儘管歐盟打從心底裏不願對約翰遜這類疑歐派讓步，儘管無協議脫歐對英國的傷害遠超歐盟，但歐盟也絕不願看到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局。特別是如果英國與愛爾蘭之間因此出現「硬邊界」，會從根本上威脅雙方已達成終止北愛數十年浴血衝突的協議，繼而威脅歐盟穩定。這對疲於應對經濟改革、難民危機、貿易爭端以及氣候變化的歐盟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遑論今年的歐洲議會選舉結果及其給各成員國帶來的「餘震」，已將一個更分裂、與一體化漸行漸遠的歐盟昭示於世人面前。

　　接下來幾周，約翰遜將與德法這兩個歐盟大國的領導人面談。在上周六回答媒體有關「希望改變的是否只有『備份安排』」的問題時，約翰遜是這樣說的：「如果這個『備份安排』還存在着，我們就不能實現脫歐，因為這個『備份安排』是在分裂我們的國家。」「我們必須將其刪掉，才能有進展。」這似乎在暗示歐盟，只要解決了「備份安排」問題，一切都好說。

　　須要提及的是，約翰遜的反親歐觀點很出名，不過他並不屬於意識形態上堅決反對脫歐協議的強硬脫歐派。他展示給公眾的誇張風格更多是追求噱頭和談判伎倆使然。預計未來的磋商中，英國和歐盟都可能適當讓步。

　　屆時，約翰遜即可兌現諾言：那些認定脫歐即「末日和災難」的人都錯了。

　　香港商報評論員 魏煒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