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憲容

　　近幾個月來，是美聯儲的多事之秋。美國總統特朗普不僅多次對美聯儲主席鮑威爾橫加指責，而且為了達到其絕對干涉美聯儲運作的目的，還準備任命兩個市場十分質疑的人為美聯儲理事。這可能讓美聯儲整個運作「政治化」。果如是，將嚴重地改變當前國際金融市場的遊戲規則，是國際金融市場的一場災難。

　　痛批美聯儲主席

　　美國總統特朗普一直痛批美聯儲主席鮑威爾有關升息的決定，甚至指責美聯儲「瘋了」、「精神錯亂」，但白宮又不斷地重申特朗普並沒有計劃炒掉鮑威爾。比如，在3月29日特朗普指責美聯儲升息是錯誤之舉，傷害了美國經濟及股市。白宮經濟顧問庫德洛呼籲美聯儲應該降息2碼，並承認這反映了美國總統特朗普的看法，但否認政府在施壓美聯儲降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特朗普在推特中說：「如果美聯儲沒有錯誤地升息，尤其通貨膨脹率不高時，如果美聯儲沒有「時機荒謬地」採取量化緊縮政策，經濟成長率為3%的GDP和股市都會更高，全球股市也會更好。」所以，庫德洛3月29日證實他告訴新聞網站Axios，希望美聯儲應降息0.5個百分點，以及停止縮減持有的美國債券，以免受到海外經濟增長乏力的影響。特朗普在4月5日又表示，如果美聯儲降息，股票市場就會像「火箭船」一樣攀升，他並稱美國目前並不存在通貨膨脹。特朗普既不懂經濟，更不懂貨幣政策，只是睜眼說瞎話，以總統的權勢來干預美聯儲運作，讓美聯儲喪失獨立性，金融市場的預期肯定全面打亂，投資者肯定會無所適從。

　　對於特朗普一再抨擊美聯儲的貨幣政策，美聯儲理事誇利斯指出，他對美國經濟充滿信心，認為採取更多升息措施將是合適的。誇利斯又說，「就貨幣政策而言，我非常樂於在此時保持耐心並密切觀察資料，我覺得政策利率在某些時點進一步提高可能是必要的，這個觀點與我對經濟成長潛力和動力的樂觀看法一致。用美聯儲的說法，我估計目前利率水平仍低於中性政策利率。」誇利斯這些言論反映當前美聯儲看法一致，也在堅決維持美聯儲的獨立性，不為特朗普的權勢所動。所以，只要實際上美國經濟向好，美聯儲的理事肯定不會屈服特朗普的權勢。但是，特朗普也不會善罷甘休。

　　兩項提名惹爭議

　　特朗普向美聯儲施壓減息，並非僅說說而已，而是要用盡權勢來達到目的。他正準備把目前美聯儲兩個理事的空缺一口氣由他有爭議的親信來填補。此前特朗普準備提名被視為其親信的保守派評論家莫爾（Stephen Moore）出任美聯儲理事，已令財經界為之側目，引起市場嚴重質疑。如今，特朗普又再提出另一名更具有爭議的人選凱恩（Herman Cain）來擔任美聯儲理事。這也反映了他向美聯儲主席鮑威爾施壓的行動進一步升級。

　　對此，市場除了擔心特朗普安插兩名親信來削弱美聯儲獨立性之外，對特朗普這兩個親信的資歷也嚴重質疑。紐約大學經濟學教授格特勒（Mark Gertler）形容，很難想到比這兩個人更差劣的理事人選，兩人都欠缺相關的知識和經驗，曾發表的言論更是除了政治化之外，對貨幣政策一無所知。

　　73歲的凱恩上個世紀90年代曾擔任過坎薩斯城聯儲銀行主席，但該職位與貨幣政策完全無關，他更為人熟悉的身份是薄餅店Godfather's Pizza前行政總裁，之後考慮過參與2012年的共和黨總統初選，但因傳出多宗性騷擾指控而退出。凱恩目前正替特朗普2020年連任的競選活動籌集資金。而他和莫爾一樣，都做過特朗普2016年競選總統時的顧問。也正是在這個期間，兩人都不斷地批評美聯儲的貨幣政策過度寬鬆，主張美聯儲的貨幣政策要全面收緊，但是最近為了配合特朗普的心意，兩人又認為美聯儲不應該讓貨幣政策收緊，而是要採取更為寬鬆的貨幣政策，美聯儲既要減息也要停止縮表。特朗普塞進這樣的兩個人選，不僅不懂貨幣政策，而且是隨政治風向的牆頭草，肯定會嚴重影響美聯儲的貨幣政策運作。

　　可以說，以往美聯儲理事獲得提名，其人選屬於哪個政黨沒有多少關係，他們都不涉及政治，主要是以專業知識及專業經驗為依據。

　　相比之下，特朗普提名凱恩和莫爾為美聯儲理事人選，並不考慮其專業知識及專業經驗，而是考慮他們對特朗普的忠誠度。特朗普希望以這種方式來左右或干預美聯儲的運作，以此來左右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可以說，如果特朗普這種願望得以實現，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就得取決於特朗普的指揮棒，美聯儲的獨立性就會完全喪失而淪為特朗普的工具。而特朗普向來飄忽無定，我行我素。在這種情況下，不僅會讓金融市場的不確定性大增，也將改變金融市場的遊戲規則。如果這種情況出現，由於當前的國際貨幣體系為美元所主導，美聯儲的貨幣政策既是國內貨幣政策，也是國際市場的貨幣政策，肯定會增加全球金融市場不確定性，對全球的投資者來說，這肯定是一場巨大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