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儲局唯一關心的，就是使用我們所有的工具為美國人民服務。我們所有的工作永遠不會考慮政治因素。」聯儲局主席鮑威爾（上图）在今年1月暗示加息按下暫停鍵時，特別為聯儲局的幣策轉向添加了這一註腳，以打消市場對其可能迎合總統特朗普干預的疑慮。從去年的「鷹擊長空」到今年的「鴿聲嘹亮」，聯儲局的畫風轉變尺度雖然很大，但並未引發市場過度恐慌和動蕩，這都要歸功於鮑威爾早前為靈活調整幣策埋下的伏筆，行事功力可見一斑。

　　滿足市場預期 無關總統施壓

　　去年11月，鮑威爾曾罕見暗示可能暫停加息的條件，即全球需求放緩、美國財政刺激消退以及加息對經濟的滯後影響。雖然這是他首次談及與暫停加息相關的話題，但在市場人士眼中，聯儲局在本輪加息周期中已基本完成其政策目標──3.7%的失業率和接近2%的通脹率。這也預示接下來的漸進加息有必要更謹慎，並逐步和耐心地走向中立政策立場。再加上各大金融機構不約而同地為美國經濟放緩發出警告，應該說，鮑威爾的「罕見暗示」其實很合時宜。

　　在今年1月的年度首次議息會議上，聯儲局一如市場預期按兵不動，鮑威爾更暗示加息已按下暫停鍵；在2月22日提交給國會的半年度幣策報告中，聯儲局強調了美國經濟面臨的潛在風險；在2月27日的第二日國會聽證會上，鮑威爾表示將很快敲定結束縮表計劃；在2月28日對紐約公民預算委員會的發言中，鮑威爾確認通脹上行壓力的象已有所緩和。表面上，市場從這些表態中感受到的是聯儲局對轉鴿的迫不及待，及其對美國經濟前景開始轉向悲觀，但本質上，鮑威爾已成功實現了從鷹派到鴿派的自然過渡，在滿足市場預期的同時，未留下一絲所謂向特朗普妥協的痕。

　　內外因素給力 轉鴿大勢所趨

　　那麼，鮑威爾為何今年伊始就加快了對停止加息和縮表表態的節奏，原因主要包括以下幾方面。第一，去年末季美股的大起大落並一度步入熊市，收水過度被普遍認為是罪魁禍首。第二，在全球經濟放緩的大背景下，美國經濟不可能獨善其身。第三，由於貿易保護主義及其帶給全球供應鏈的壓力，貿易對全球經濟的支撐已大不如從前，美國經濟同樣會受累。第四，減稅和財政刺激效應的減退，以及政府關門和極端天氣的影響，都令美國經濟存在萎縮風險，目前投行對今年一季度GDP增幅的預期均不及1%。第五，美國勞動力市場雖然十分火爆，但商業部門生產率有所提高，這使得工資可以繼續增長，從而降低了對通脹上行壓力的擔憂。

　　國內外因素共同發力，聯儲局轉鴿已是大勢所趨，同時，這也與鮑威爾去年底的表態形成無縫對接。鮑威爾當時明言，如果明年（2019年）經濟數據不能維持利好，將可能改變幣策路徑。聯儲局在聲明中也強調，全球經濟前景和金融市場狀況將被密切監控。

　　堅持謹慎耐心 力防市場動蕩

　　作為一名資深的在穩健貨幣和金融政策方面努力尋求共識的聯儲局官員，謹慎、觀望和耐心一直都是鮑威爾的行事標籤，而這也體現在他試圖將暫停加息和結束縮表對市場的潛在衝擊降至最低。

　　回顧鮑威爾暗示暫停加息以來，其在多個場合的表態中不厭其煩地強調了聯儲局對於調整幣策的「耐心」。在國會發表的證詞中，更主動要求闡釋「耐心」一詞的含義──我們（聯儲局）不急於對政策的變化作出判斷，我們將消化各個經濟數據，時刻準備調整政策立場。言下之意，聯儲局拒絕衝動，願給予市場足夠時間消化幣策的調整，繼而減弱市場可能遭受的衝擊。至於市場對結束縮表前景不確定性的擔憂，投行們則認為並無大礙。因為從2017年10月開啟縮表以來，聯儲局的縮表規模一直十分溫和，遠遠小於引發市場對流動性恐慌的數值。

　　事實上，鮑威爾的表現已得到其前任耶倫的認同。耶倫表示，鑒於很多不確定性給經濟前景蒙上了陰影，現在停下腳步觀察一下事態如何發展是合適的舉動。而相較「受氣包」鮑威爾，特朗普從耶倫口中得到的評價可沒那麼客氣──他既不懂聯儲局也不懂經濟政策，而且，這導致很多商業上的不確定性很可能對美國經濟不利。

　　應該說，鮑威爾「如願」轉鴿，特朗普應該高興。可轉鴿是把雙刃劍，預示經濟衰退可能很快降臨。不知矢志連任的特朗普作何感想？

　　香港商報評論員 魏煒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