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作者：易憲容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紐約時間11月28日中午1時在經濟俱樂部（Economic Club of NewYork）午餐會發表演講時表示，我們知道，即使是最謹慎的預測，事情都常會出現相當不同的結果。我們逐步升息的步調，一直是平衡風險的做法。美聯儲正在非常密切關注經濟數據，即使預料美國經濟會維持穩固成長、低失業率，以及接近目標2%的通貨膨脹率。他認為，對於升息速度過快導致經濟擴張縮短，以及升息過慢引發通貨膨脹升高或金融市場不穩定風險，美聯儲都同樣重視。

　　投資市場又興奮起來

　　同時，在談及利率政策時，鮑威爾的口風好像有所變化，認為美國的利率目前僅低於（just below）中性利率水平。這與鮑威爾在10月初所表示的有很大不同。那時鮑威爾認為，當時的利率與中性水平仍有一段很遠距離（long way from），但這次演講中，鮑威爾認為以歷史水平而言，利率僅處於低位，或僅低於多個對中性利率的預測。所謂中性利率是指不會令經濟顯著放緩，也不會令經濟過熱的利率水平。如果鮑威爾認為當前的利率已接近中性水平，也就意味美聯儲可能很快就要討論是否暫停加息。

　　正因市場憧憬美聯儲很可能明年開始考慮暫停加息，消息刺激美國股市上升。11月28日美國三大指數立即在鮑威爾講話後快速上升。美國道瓊斯工業指數上升621點或上漲2.5%；美國標準普爾500指數61點，或漲幅達2.30%；納斯達克股票指數上漲208點或漲幅達2.95%。而美元匯率指數下跌96.82，非美元貨幣匯率全面上升。美元下跌，帶動黃金及石油價格上漲，全球投資市場又興奮起來。

　　現在問題是，這就意味美聯儲的貨幣政策要轉向了嗎？在今年鮑威爾剛上任的第一天，華爾街就給他一個下馬威，讓美股暴跌。後來，隨心所欲、口沒遮攔、出爾反爾的美國總統特朗普，看到美國股市上升時，就認為是他的經濟政策的功勞，看到美國股市下跌時，就認為是鮑威爾貨幣政策所導致，這肯定讓鮑威爾增加不小壓力。但是，就因為這樣，鮑威爾會順着華爾街的意圖，會按照特朗普願望來決定貨幣政策嗎？還是會如前兩屆美聯儲主席伯南克及耶倫來擬訂政策？

　　並非一言定乾坤

　　其實，鮑威爾與前兩任美聯儲主席伯南克和耶倫相比，會有比較大的差別。伯南克上任於一個特別時期，其上任後的主要任務是用量寬貨幣政策來救危機中的經濟。而這也是伯南克的拿手好戲。因為，伯南克一輩子的學術研究就是研究上個世紀30年代美國經濟衰退的經驗教訓，看看有什麼好方法可以避免這場危機。所以，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爆發之後，伯南克的專長正逢其時，他也盡其所能推出了一系列的量化寬鬆貨幣政策。這些看上去是有利於美國經濟從危機中走出，但是是否合適還得由後人來評說。

　　耶倫同樣是一介書生，也更多的是金融學教授，即使在美聯儲工作時間不短。耶倫上任後，美聯儲貨幣政策的特色是通過前瞻性指引（forward guidance）來實施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前瞻性指引原是一種非常規的貨幣政策工具，但耶倫上任之後則成了美聯儲一種透過明示或暗示方式，以口頭或書面聲明與市場溝通，甚至設定一些量化的目標條件，讓市場更容易解讀貨幣政策的動向，影響市場對未來利率水平的預期，使貨幣政策能夠更有效地達到穩定物價及促進經濟增長等目標，或以此來對市場的預期進行有效管理。所以，就前兩任美聯儲主席而言，他們任何言論或暗示都可能是貨幣政策的重要內容。

　　但是，現任主席鮑威爾的個人經歷及處事方式可能與前兩任美聯儲主席會有很大差別。一則鮑威爾沒有經濟學博士學位，不是他們那樣的科班；二是鮑威爾也不是一介書生，實際工作經驗更為豐富，特別是年輕時從事實際的經濟工作，對其目前政策判斷會有很重要的影響；三是鮑威爾對貨幣政策的判斷並非僅是由幾句言論就可決定，而更多的是會與現實經濟生活相結合，經濟形勢的走勢是他判斷貨幣政策的主要根據。正是由於這樣的一些原因，市場僅是從鮑威爾的幾句講話就認為美聯儲的貨幣政策開始轉向，可能依據不會太足。美聯儲貨幣政策今後走勢最為重要的依據還是美國經濟數據及全球經濟形勢的變化。

　　還有，美國利率的中性水平並非是一個絕對值，而是一個區間。比如美國9月的中性利率估值區間為2.5%到3.5%。既然是一個區間，那麼在這個區間，是取中間值，還是取上限或下限，同樣要根據現實的數據來衡量，並非簡單說說而已。

　　所以，就目前全球的經濟形勢來看，儘管美國經濟處於強勁增長期，但中美貿易摩擦的問題、英國脫歐問題、中東的地緣政治問題等都存在嚴重的不確定性，都會對美國經濟產生嚴重影響。正是由於面對全球經濟的一系列不確實性，以鮑威爾主導的美聯儲的貨幣政策會根據現實的數據見招拆招，並非一言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