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期间,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了数字人民币的相关情况:一方面,数字人民币“先行在深圳、苏州、雄安、成都及未来的冬奥会场景进行内部封闭试点测试”;另一方面,“目前的试点测试,还只是研发过程中的常规性工作,并不意味数字人民币正式落地发行,何时正式推出尚没有时间表”。
易纲的这番表态,证实了4月下旬“数字人民币正在四地内测”的报道。尽管数字人民币尚未落地发行,正式推出也还没有时间表,但测试消息甫一传出,立即引起美国关注。美国媒体大多提到,中国成为全球首个在现实世界中试用国家数字货币的主要经济体。
近来,美国对法定数字货币,特别是数字人民币关注进一步升温。自上周起,包括美国前财政部长亨利·保尔森在内的分析人士先后在媒体撰文,本周美国银行业巨头摩根大通也发布报告,谈论数字人民币可能对美元带来的影响,其中不乏对美国自身的反思。
要了解美国为何关注数字人民币,先要了解何为数字人民币。此前,央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穆长春这样定义数字人民币:“其功能属性与纸钞完全一样,只不过是数字化形态。”不同于比特币等加密币,数字人民币等法定数字货币最大的特点是由央行发行,也就是其官方属性。
和传统的纸钞硬币相比,数字人民币有不少优势。对个人来说,使用方便——已经习惯手机支付的我们深有感触;更加安全可靠——不再有遇到假币的烦恼。
对于国家来说,一是节约造币成本,二是可以加强对货币的追踪和监管,三是如易纲对媒体所说,助推数字经济加快发展,而数字经济正是全球经济增长日益重要的驱动力。
中国测试数字人民币,之所以引起美国反思,原因之一就是凸显出美国在发展数字经济方面的不足。美国《洛杉矶时报》戏言:“过去一个月北京和华盛顿对比鲜明。正当中国领导人在推进支付系统现代化的过程中达到重要里程碑时,特朗普政府却专注于把总统的名字写到用来刺激经济的纸质支票上。”据该报称,美国联邦政府一项调查显示,超过800万美国家庭没有任何类型的银行账户。而本该在新冠疫情期间救急的支票,发到他们手中恐怕也要夏末了。
美国分析人士更担心的是,美元的霸权地位受到动摇。二战以来,美元一直是主要的世界储备货币,也是跨境支付的最常用货币之一。这不仅为美国经济带来极大优势,也是支撑美国金融霸权的重要基础。然而美元地位也并非没有威胁:
首先,中国等新兴经济体的发展,让美国的相对经济实力下降;
其次,源自美国的金融危机,以及随后美国的量化宽松大肆印钞,削弱了外界对美元的信心;
第三,近年来美国越来越频繁地利用跨境支付主要使用美元这一现实,动辄“掐断”其他国家的对外交易作为制裁。
摩根大通的报告指出,即使短期内美元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不太可能被取代,法定数字货币也会对美元在跨境支付中的主导地位构成更紧迫的威胁。考虑到中国率先测试法定数字货币,又有强大的电子支付平台,美国分析人士自然担心,苦于美国制裁的国家会在不久的将来纷纷转向数字人民币。
从根本上讲,动摇美元霸权地位的恰恰是美国自己。正因如此,保尔森最终反思道:“华盛顿应该记住,单边制裁是由美元的主导地位实现的,但不是没有代价。以这种方式将美元用作武器,会激励美国的盟友以及对手扶持其他储备货币,他们甚至还会联合起来。”事实上,美国需要反思的又何止是保尔森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