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拋球

2020-03-04
来源:香港商报网

  林秋江

  高抛球是我的拿手好戏,杀手锏。

  第一次开始练高抛球,是在1987年,而第一次接触乒乓球,可追溯到1969年。

  一

  那一年,我才六岁。

  我家在茂名市电白县沙朗镇,距离电白二中很近。偶然的一天,我在二中玩,看到有几个小朋友在打球,于是,我也加了进去。

  这是一个水泥茶几,长不过1米多,宽50公分的样子。中间,横着一块砖头,当球网。至于球拍,是2 个木工做的木板,好像比标准板还小了一半。

  后来,还打了好多次,反正,我很快就当了“皇帝”,有个比我高一头的男孩也打不过我了。

  再后来,我上学了。有个同学叫林球,他家有一块很大很长很厚的木板,当然,是用来宰猪的。我们经常搬下来,中间放一根竹子,两边用砖头垫高,这个网就很标准了。

  当然,学校里也有球台,水泥台,就在我们教室旁边。课间10分钟休息时间可以去打一下。我上四年级时,有一次,我4:0赢了黄敦汉老师当了“皇帝”,崭露头角。其实,4个球都是我耐心搓赢的。黄老师后来就把我拉进了学校球队。当然,每年沙朗镇的比赛我没上过场,拉拉队而已。

  1979年,我考上电白一中。在宿舍旁边,就有一张水泥乒乓球台,偶尔打一下,没什么人打,也没对手。那时,更喜欢打篮球。

  1983年,我考上了广东海洋大学,学校礼堂有乒乓球台,很少人打,也没对手。比我高一届的老冠军被我打的落花流水,我还是更喜欢打篮球。那时,我很辉煌,篮球、羽毛球、乒乓球都进了校队。

  我是右手直拍,当时用的是红双喜球拍,正胶,球拍是在书店买的,什么时候买的我忘了。我的特点是,搓球好,步伐好,心态好,可以左右开弓。

  1986年,我毕业了,分配在电白农业技术学校任教。学校礼堂有一张乒乓球台,有个学生打的不错,我经常和他练球。忘了是哪一天,我看电视看到国家队发高抛球,于是,我在学校礼堂那里试着发,抛了几个,球拍碰不到球,再抛几个,感觉忽然就来了,我的高抛球也就水到渠成了。不过,那时的高抛球不高,才2、3米吧,都是正手侧旋球,但速度快,很钻,到了对方桌子会拐弯,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当时,电白乒乓球仍然一潭死水。后来,电白师范学校的古伟忠老师打破了死水。他刚毕业回来,热情高涨,血气方刚,他把历届的电白县集训队队员一个一个找出来重出江湖,刮起了一阵乒乓旋风。

  那几年,古伟忠是电白球王。他有独门技术—弧圈球。后来,很多人都开始学弧圈球了,严其强是最有天赋的,学了一板前冲弧圈。我正胶也学会了拉弧圈,于是,我干脆就换反胶了。因为,拉弧圈的感觉很爽。

  在电白工作的6年,我见证了电白乒乓球风生水起,蓬勃发展的历史。一辆单车,一只菜篮,一个球包,点缀了我简单快乐的生活。我认识了众多的球友,很多球友成了好友,李毅,周国华,何进等等。我们友谊纯洁,真挚,犹如我的高抛球,浑然天成。

  二

  1992年,我调动进入深圳出入境动植物检疫局工作。后来,变成了深圳检验检疫局,现在变成了海关。

  斗转星移,变的是单位,不变的是情怀。随着深圳由小渔村变成了国际大都市,我的高抛球也踏上新时代的脉搏,越抛越高。

  2018年深圳海关乒乓球混合团体赛,我发挥出色,一盘未失。有个观众跑过来,说,你那个高抛球怎么那么高,还能发过去,我们不行。我故意说,很高吗?

  他有点激动:很高!我要仰起头往天上看,然后,球慢慢下来,慢慢下来, “嘭!”就过去了。

  “嘭!”字很形象,也很奇妙,有平地起惊雷的感觉。

  我笑了,记得2013年宝安区运动会,我八进四淘汰梁泽远,决赛力克刘涛获得单打冠军,球友梁泽远很风趣,你那个高抛球,抛上去,我要等5分钟才下来。

  其实,高抛球的进化是在2012年。

  那年,深圳市举办乒乓球运动会。比赛前夕,队长周俊平带队每天下午在点彩乒乓球馆训练。一天,我试着把球尽量抛高一点,试了几个,可以,用尽全身力气,把球抛到最高,也成功了。并且,我还增加了几种旋转,有不转、侧下,侧上,虚无缥缈,变幻莫测。

  果然,2012年在龙岗体育馆举行的市运会,我大放异彩。

  小组生死战中,我和代表罗湖区的夏宇繁相遇,说是相遇,其实是夏宇繁排兵布阵上抓我,抓个正着。我俩胜负决定球队晋级,而此前,我从未赢过他,形势险峻。结果,我3-0横扫,气势如虹。很多球友纷纷向我祝贺,毕竟,夏宇繁是深圳业余第一,是我不曾逾越的一座高山。

  但更强的对手在后面。

  八进四比赛,遭遇龙华区队,龙华区超强,拥有原广东省队的柯森文、刘舒键,原天津队的邱晨,原广西队的陈桔,奔着冠军去的。

  第一场,我队齐小峰胜刘舒键,第二场,我队周俊平输柯森文。前面一比一,我打第三场,对邱晨。

  邱晨高大威猛,血气方刚,正手爆拉,反手爆弹,明显高我一截。

  不过,第一局失利后,第二局开始,我果断全线给他正手位置,让他的反手一片空白,豪无用武之地,打乱了他的节奏,将比赛拖至第五局。

  第五局,我一路领先至9比5,我想进一步拉大比分,于是,我左手拿球,抬头仰望一眼体育馆的上空,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球抛向空中,球,像离弦的剑飞向天空。后来才知道,我同学张勇和胡宏坐在看台中间位置上,也得伸长脖子往天上看球。队友保利平和吴晓红愣住了,从没见过那么高的球,她二人仰望着天空,在恐惧,在担心,球那么高,下来怎么办?并且,体育馆有风,球并不是垂直往下掉,风吹着球从天空中斜斜的飘下来。最后,球下来了,我成功发了过去,是一个超级上旋球,并且,这个球,直接打到了对方的肚子上,他球拍碰不着球,也许,他还在仰望星空吧!

  2017年,我的高抛球抛出国门,飞向日本。

  当年,第11届亚太区元老杯乒乓球赛在日本烧津市举行,18个国家1000多名运动员参加了这次盛会。

  我一路过关斩将,在64进32中淘汰香港冠军苏振华,接着淘汰2个日本选手,挺进8强。虽然最后止步四强,未能获奖,但我的高抛球,成了烧津市体育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2019年,在澳洲墨尔本一个公开赛上,我发挥出色,夺得40岁组男双冠军、男单亚军和50岁组男单冠军。

  我的高抛球,在墨尔本的天空高高飘扬,赢得了目瞪口呆的满堂喝彩。

  三

  我的高抛球,是一段青春的记忆。

  记忆里有你,有我,也有他。

  有故乡的懵懂,有深圳的速度,有北京的雄伟,有日本的宁静,还有澳洲的幽远。

  有悲伤,有欢喜,有眼泪,更有笑声。它像一缕清风,吹拂我日渐憔悴的脸庞,它像一丝细雨,滋润我日久荒芜的心扉。

  我的高抛球,是一个跳跃的音符。

  音符里有你,有我,也有他。

  有刘锦城的深圳第一家乒乓球馆,有何进推动 的业余大赛,有黄少良的乒乓情缘。有李志军、吴庆捷、廖永刚,周俊平,龙庆祥……一个个球友,一个个音符,汇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我的高抛球,是一种人生的哲理。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记得球友元达礼说过,有一位象棋高手,和别人下棋,总能下成和棋,这才是高深莫测。这是一种豁达,做到了,你就快乐了。我也在路上,孜孜以求,追求一种至善至美的境界。

  我的高抛球,是一座友谊的桥梁,是一份永恒的坚守;

  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淋漓尽致,是峰回路转百折不挠的坚忍不拔;是无奋斗不青春的热血澎湃,是与时俱进的新时代的远航高歌。

  我的高抛球……

[责任编辑:董岳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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