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拿下欧冠冠军，我会考虑辞职回家。”上赛季欧冠半决赛前的发布会上，波切蒂诺这一席话让在场记者错愕不已。
“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这不是玩笑，我为什么要开玩笑?”
如今看来，波切蒂诺那时候早已萌生去意，这或许是他心中最完美的谢幕剧本。但欧冠决赛的失利，让他错过了像齐达内一样“事了拂衣去”的可能。
现在，波切蒂诺终于如愿了，只不过是以“被解雇”这种略显尴尬的方式。
****
就在波切蒂诺被解雇前1个月，亚马逊刚刚宣布，将与热刺合作拍摄《孤注一掷》(All Or Nothing)系列纪录片的第二部。2017-18赛季，他们全程跟拍了曼城的英超夺冠赛季，取得了巨大反响。
但波切蒂诺对于这一计划并不感冒：“我不想让摄影机进入我的办公室里，有时候我会因为处理球队事务而心烦意乱，然后一抬头就发现了摄影机......这给我造成了很大困扰，我觉得我已经不是主教练了，而变成了主教练兼制片人。”
波切蒂诺的抱怨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All Or Nothing》的拍摄仍在继续。甚至剧本比导演的预想更加戏剧性：如果说曼城是All，一地鸡毛的热刺正好是Nothing。
实际上，《All Or Nothing》第二部的主角原本是利物浦，但克洛普担心会对球员造成不好的影响，拒绝了亚马逊的提议，甚至威胁：“如果让摄影机进入我们的更衣室，我就辞职。”
同为主帅，波切蒂诺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决定权，这5年，他从来都不是热刺真正的主导者。
****
2001年，犹太商人丹尼尔-列维开始担任热刺俱乐部主席，18年间，热刺从一支中上游球队晋升为英超6强之一，但列维的名声却没有因此好转。提起他，人们首先想到的仍然是“吝啬鬼”、“铁公鸡”之类的词语。
的确，遇到“聪明绝顶”的列维，强如弗格森都要被宰一刀。
2008年夏天，弗格森想从热刺签下当家射手贝尔巴托夫，但列维坚决索要3000万英镑，一分钱都不能少，谈判一直拖到转会窗关闭前的最后一天，潇洒哥才顺利成为红魔一员。弗格森事后感慨：“我再也不想跟列维打交道了!”
关于列维，还有另一个更搞笑的故事，听起来简直像是段子。
2008年夏天，热刺打算从萨格勒布迪纳摩签下当红的莫德里奇。时任萨格勒布CEO马米奇，希望列维能赠送自己5件魔笛的热刺球衣，列维答应了，却从魔笛的转会费中扣除了这5件球衣的钱......
“在我看来，列维是世界上能力最强的谈判者，够我学一辈子。当时我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教会了我如何珍惜俱乐部的每一分钱。”
多年之后回忆起这段往事，马米奇仍然恨得牙痒痒。
****
家底并不厚实的热刺能够崛起，列维的精打细算功不可没。
今年3月，造价10亿英镑、可容纳超过6万观众的新白鹿巷球场正式完工，为此热刺贷款超过6亿英镑，但列维硬是谈成了分30年还清的还款协议，年利率只有2.66%，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俱乐部的财政负担。
但想要真正成为豪门，单靠一座全欧洲最贵的现代化球场仍然远远不够，这恰恰是波切蒂诺与列维最严重的分歧。在公开场合，波切蒂诺不止一次暗示列维的运营思路太过保守。
“我们不能总是自作聪明，以为花小钱就可以拿到冠军，现实不同了。现在必须敢于冒险、敢于放手一搏。”
“想追上巴萨、皇马、拜仁这样的豪门，我们首先要像一个豪门一样思考问题，我们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一个球场容量只有36000人的小球队了。”
然而，这些话列维显然没听进去。今年夏天，列维虽然签下了恩东贝莱、洛塞尔索和塞塞尼翁三名新援，却自作主张卖掉了绝对主力特里皮尔，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让波切蒂诺很不满意。而特里皮尔司职的右后卫位置，如今也成了热刺阵容的最大短板。
这甚至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由于在球员工资问题上斤斤计较，埃里克森、维尔通亨、阿尔德韦雷尔德等核心球员，续约工作迟迟没有进展。未来的不确定性，让球员们根本无法将精力集中到球场。
身为英超最优秀的中场之一，埃里克森至今仍然拿着可怜的7.5万英镑周薪，在热刺以外的任何豪门，他的薪水都足以达到目前的2倍。
新赛季开始前，波切蒂诺还向列维提议，希望能在训练场安装摄像机，以便记录下球员们的训练情况，然而列维拒绝支付这8万英镑的费用。
“对我来说，既然选择了足球这一行就要争冠军，没有什么比荣誉更重要。我想带领热刺再次杀进欧冠决赛，创造新的历史，现在这样我真的倍感煎熬。”
哀莫大于心死，心灰意冷的波切蒂诺，剩下的选项无非是以何种方式离开而已。而直到分手的时刻，列维竟然还希望波切蒂诺主动辞职，这样热刺就不必付给他1200万镑的违约金了。
****
今年5月，穆里尼奥曾经如此评价波切蒂诺：“我很佩服他，但是他拿过什么冠军吗?”
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冰冷的事实：执教热刺5年，波切蒂诺从来没有拿过任何冠军，即使是鸡肋的杯赛冠军也没有。
但数据同样也能证明波切蒂诺的厉害：从2015-16赛季开始，波切蒂诺连续4年率领热刺杀进了前四。执教热刺的5年，波切蒂诺在转会市场的净支出只有9900万英镑，平均每年不足2000万。在如今的足球世界，这几乎难以想象。如果你认同温格的伟大，那波切蒂诺同样值得尊重。
有趣的是，穆里尼奥如今成了波切蒂诺的接班人。在曼联的日子，穆里尼奥没少抱怨CEO伍德沃德对自己的支持不够。但用ESPN评论员克莱格-伯利的话说：列维要比三德子难对付10倍。敢于选择热刺作为下家，穆帅想必也下了不小的决心吧。
此时此刻，拿着1200万镑巨款的波切蒂诺，或许在暗自窃笑：穆里尼奥，你准备好体验我的绝望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