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琴棋書畫圖》長3.2米,寬1.5米,需要三個人才能將其完全平展開來。(右一男子便是王靜)
他黝黑粗壯,卻有一顆玲瓏心。織毛衣,繡十字繡,手藝比女孩子還要精湛。
他曾花了2年多完成一幅十字繡《琴棋書畫》,長3.2米,寬1.5米,十八位美麗的仕女栩栩如生。曾有人拿十幾萬想買,他沒舍得賣。
可如今母親乳腺癌病發,眼看醫藥費都付不出,他決定賣了這幅作品換點救命錢。
他與母親:
媽媽生我養我,重病時照顧我
“在你最脆弱最艱難的時候,你就能知道誰最疼你最愛你。媽媽生我養我,還在我最難熬的時候照顧我,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了。所以,現在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要籌錢幫她治病。”王靜說完,眼里露出堅毅的目光。
王靜,多么女性化的名字,還擅長十字繡,剛接到這個線索時記者心想:這不會是個偽娘吧?
敲開出租屋的門,一個黝黑壯實的男人將我迎進門:“你好,我就是王靜。”
王靜老家湖北荊州,11年前,他追隨父母到臺州打工,在臺州認識了現在的妻子,生了個7歲的兒子。
現在,年邁的父母帶著兒子回了老家,王靜和妻子租住在一個五十平米左右的屋里。
門口過道擺了一個小煤氣爐,旁邊是局促的衛生間,房間正中擺了一張大床,墻上立著一個衣櫥,床尾擺了一張桌子。最醒目的是桌子上一臺已經掉漆的筆記本電腦,傳出龐龍憂傷的歌聲。
“房租一年1萬塊,原本還算能夠負擔。”王靜說,現在就比較拮據了。
說到這里,王靜的聲音變得低沉。幾年前他的媽媽查出乳腺癌,經治療恢復健康。可就在去年下半年,媽媽感覺到胸口老痛,一檢查,乳腺癌復發,而且情況比第一次更糟。王靜越說聲音越輕,忽然用手托住額頭,但還是沒擋住落下的眼淚。
王靜說,他一定要救媽媽。他給我看腰上手術傷疤:“我18歲當兵,20歲退伍,因為高強度訓練,腰椎間盤突出非常嚴重。到醫院檢查時,醫生建議我馬上動手術做固定,否則很快就會癱瘓。媽媽知道后,每天以淚洗面。她把在臺州收破爛存起來的養老錢,全部掏出來給我治病,還日以繼夜陪在醫院里,直至我可以下地走路。”
他與十字繡:
繡十字繡,能讓我安靜下來
王靜回憶,這幅作品他從2010年下半年開始繡,一直繡到2012年年底才完成,每天都繡,經常忙到半夜,眼睛疼得睜不開,“繡十字繡很累,但做這些細致活能夠讓我的心安靜下來”。
王靜擅打毛衣、繡十字繡。
“我八歲開始學織毛衣——是不是覺得有點奇怪?”他說,當他和媽媽提出要學打毛衣時,全家人一臉吃驚。
母親說這個是閨女學的手藝,男孩子學這個做什么?姐姐說:“你正不正常啊,是不是爸媽把你性別生錯了。”父親更是不高興:“男人要有男人的樣子!”
“我的取向很正常,也不女性化,可就是覺得這個活復雜細致有挑戰性,繡出來的東西還好看。”在王靜強烈要求下,媽媽教他學織毛衣,“我很快學會了媽媽教的針法,又跟鄰居的大嬸學,回家在自己的小房間一點點織。”很快,媽媽和姐姐都沒他織得好。
這個愛好一直保留到他十八歲當兵——兵營里畢竟不方便織,退伍后這方面的興趣也淡然了。
2010年,大街小巷里興起了十字繡。王靜又一次心動了。他先買了三四件小的十字繡套裝材料,有巴掌大小的錢包,也有靠墊,拿到家里一點點繡。
“這是很精細的活,一開始手不聽使喚。”王靜經常把手指頭扎出血來,“不過我有點追求完美,逼著自己搞清楚一針一線的準確位置,雖然速度慢了點,但最后繡出來的東西跟圖紙上分毫不差。”
繡了一些小作品后,王靜開始挑戰大幅作品。他跑到椒江城區的十字繡專賣店,花了5000多元,買了店里最大的一套十字繡材料——《琴棋書畫圖》。
現在,這幅十字繡的成品,被裝在一個大塑料套里,拉鏈很小心地拉緊,保管得非常好。
3.2米長,1.5米寬,他一點點展開,上面18位美麗的宮女或彈琴或下棋或書畫,個個栩栩如生。
王靜說,要繡得好,有不少竅門,比方說繡眼睛,線要收得緊一些,這樣眼睛顯得有神。繡頭發線要放得松一些,這樣頭發能有一種飄逸的感覺。
他的心理價位:
40萬元以上,足夠付醫藥費
王靜對自己已經走過的人生并不滿意,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已經想明白了自己到底該追求什么。王靜覺得,明白了一些寶貴的道理,這輩子就沒有白活。
王靜粗略計算了一下,媽媽癌癥復發以來,光治療費用已經用掉10多萬,親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
現在他每天起早貪黑工作,凌晨4點多去鄉下收水果,一部分趕在天亮前送到水果市場,還有一部分就自己配送。很辛苦,但賺來的錢在巨額醫療費前,簡直杯水車薪。他有些迷茫。
“腫瘤醫院的專家說,治療加醫藥費用,加起來起碼30來萬。”王靜想來想去,只有賣那幅十字繡《琴棋書畫》了。
其實早在完工前,已有老板看上 。2012年,就在完工前半個月,一位在上海開小酒店的老板通過朋友找到王靜,開價12萬。
“他說只要我完工了,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但我覺得花那么多心血一點點繡起來,又不是十分缺錢,所以就把他回絕了。”王靜說,現在急等用錢,不得不賣了,“為了媽媽的健康,這就不算什么了。”
王靜告訴我,這幅十字繡,他敢保證上面的每根線都適得其所,不存在一針一線的誤差,“原汁原味,沒有任何損壞和處理,只要給它配一個大的鏡框,掛起來會非常漂亮”。
王靜的心理價位是40萬元以上。
“因為我母親治病就需要這么多錢。”王靜說,一旦交易達成,不管買家多遠,他都會親自將作品送到府上。